第(1/3)页 夜幕像浓稠的墨汁,从透气孔渗进来,一点点吞没了土屋里最后那点昏黄的光。黑暗有了重量,压在身上,混着无处不在的腐臭和药味,让人喘不过气。 侦查守卫的视野,在绝对黑暗中,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的、带着微弱噪点的奇异画面。没有色彩,只有轮廓和明暗对比,像戴着劣质的夜视仪。 土屋内依旧寂静,只有我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——后者因为虚弱而迟缓沉重,像破旧的老式挂钟在勉强摆动。 门外的通道,那个打盹的佝偻看守已经发出了鼾声,时断时续。对面土屋里的呻吟也低了下去,只剩下死寂,或者……是已经死了的寂静。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。 我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,也许一个时辰,也许更短。身体各处的疼痛在寂静中被放大,右臂的骨折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和麻痒,左臂的酸痛则稍微缓解了一些,能让我稍微调整一下僵硬的姿势。 就在我以为这个夜晚会这样在煎熬和警惕中度过时—— 侦查守卫的视野边缘,通道通往外面的方向,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。 他们走得很轻,但侦查守卫的感知似乎能捕捉到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。两个人影在通道口稍微停顿,似乎在确认什么,然后才一前一后,朝着我所在的这排土屋走来。 不是大摇大摆,而是贴着墙根,带着一种刻意掩饰的鬼祟。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全身肌肉瞬间绷紧,牵动伤口,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,又死死忍住。 是谁? 赵虎?还是他派来的人? 人影越来越近,在淡蓝色视野里逐渐清晰。 前面那个,身形矮壮,走路姿势有点外八字——是李四!赵虎的狗腿! 后面那个,瘦高些,走路更稳,看轮廓……正是赵虎! 他们果然来了!在我重伤无法动弹、被扔在病舍等死的时候,还不放心,要亲自来“确认”一下,或者……补刀? 两人在通道里停下,恰好停在我这间土屋门外几步远的地方。那个打盹的看守似乎被惊动了,鼾声停了,传来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。 “谁……谁啊?”看守苍老含混的声音带着睡意和警惕。 “是我,赵虎。”赵虎的声音压得很低,但透过侦查守卫的“听觉”增强(如果有的话),我能隐约听清,“来看看今天新送来的那个,叫林翔的杂役。他怎么样了?” “哦……赵管事……”看守似乎松了口气,又带着点畏惧,“在……在最里头那间。下午喝了药,一直没动静,估摸着……悬了。” “死了?”赵虎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 “还……还有口气,但也差不多了。”看守回答。 “嗯。”赵虎应了一声,沉默了几秒,然后说,“你继续歇着吧,我进去看看。” “这……赵管事,这不合规矩,病舍夜里……”看守有些迟疑。 “规矩?”赵虎的声音冷了一分,“王执事亲自交代要‘清理干净’,我这就是来‘清理’的。懂吗?” 看守不吭声了。侦查守卫的视野里,那个佝偻的身影慢慢缩回了墙角。 赵虎给李四使了个眼色。 李四会意,上前,轻轻推开了我所在的这间土屋的破门。 门轴发出细微的“吱呀”声,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,走了进来,反手又将门虚掩上。 土屋里更加黑暗,但他们似乎带了某种照明的东西——李四从怀里摸出一颗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石子(可能是最低级的萤石),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区域,也勉强映出了他们两人的脸。 赵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三角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土屋内部,最后落在我躺着的破木板上。李四则跟在他身后,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丝……紧张? 我闭着眼,维持着昏迷的假象,全身肌肉却紧绷到极致,连左手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藏在稻草下的右手边,是那个粗糙的【小喇叭】。左手则悄悄握紧了身下几根较为坚硬的稻草梗——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当做“武器”的东西。 赵虎慢慢走到破木板前,低头看着我。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冰冷的爬虫,在我脸上、身上缓缓移动。他在观察,在判断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。 “命还挺硬。”赵虎低声说了一句,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失望。 第(1/3)页